来源：原子智库
近期，腾讯财经原子智库将推出三季度学术报告《负利率真相调查：用负利率提升通胀预期抗通缩靠谱吗？》。报告分为“成因篇、影响篇、对策篇”。本文作为“对策篇”的第一章，由汇丰大区首席经济学家、董事总经理，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副理事长，屈宏斌独家撰稿完成。
核心观点
1、在需求疲软旷日持久的环境下，负利率对经济的促进效果有限。对于我国来说，尽管下行压力和通缩风险不容忽视，但政府货币、财政调控的空间仍旧充裕，短期内尚未到采取负利率之时。
2、负利率对投资的带动作用虽有，但较为有限，且损害银行的资产负债表，由此产生的伤害要远大于其提升银行放贷动机带来的益处。负利率对低收入人群，如养老金领取者等依靠利息收入的群体伤害较大。总体而言，负利率对总需求提升幅度相对有限。
3、负利率有助于负利率的实施，也切实压低国债收益曲线，带动各期限的资金成本降低的同时，也缓解了财政借贷压力。
4、我国政府工具箱中的政策储备仍旧充裕，短期内并无诉诸负利率政策之需。
汇丰大区首席经济学家、董事总经理，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副理事长屈宏斌
以下为观点全文
在前期房地产市场持续回暖,基建投资增速强劲的带动下,我国上半年经济表现不俗。然而经济企稳的背后通缩隐忧未除。CPI通胀至今仍在“1”区间内，且波动多来自于食品价格的涨跌，更能体现需求状况的非食品通胀持续疲软。PPI虽在大宗商品价格企稳的带动下不断改善，但尚未走出通缩区间。综合衡量价格水平的GDP平减也是在0附近的低位徘徊。鉴于未来外需萎靡仍将是常态，而私人部门信心低迷下民间投资节节后退，房地产市场前景尚不明朗，经济下行压力不减，通缩风险或将加剧。放眼世界，增长乏力和通缩是多国面临的共同难题。许多国家，如日本、欧元区和部分北欧国家央行继而祭出负利率这一武器，引发广泛关注。在发达国家长期处于低利率或零利率环境的背景下，负利率更多是传统利率调控政策的自然延伸。在需求疲软旷日持久的环境下，其本身对经济的促进效果有限。对于我国来说，尽管下行压力和通缩风险不容忽视，但政府货币、财政调控的空间仍旧充裕，短期内尚未到采取负利率之时。
负利率政策对宏观经济的促进作用主要体现二处。一，促使银行加大放贷力度，降低企业融资成本带动投资需求恢复。二，向市场传达政府愿意采取非常规措施抵御通缩的强烈意愿，引导预期。从日本，欧洲央行的实施效果反应，负利率政策之后经济有所企稳，但本质上并未有明显的起色。从刺激投资的角度来说，如果利率降至0以下过多，企业和居民或会开始囤积现金，反而降低货币的流通速度，有反政策初衷。而如果仅是小幅度的调低，负利率与传统的利率调控等对经济的作用并无本质区别，更多的是利率降至0附近之后的自然延伸（Bernake 2016）。而在总需求持续乏力背景下，企业预期悲观，资金雄厚的大企业并不会在利率再度下降一点的刺激下就扩充业已充足的产能，而中小企业也会由于各种自身条件限制而被惜贷情绪浓厚的银行拒之门外Stiglitz（2016）。因此，整体来说其对投资的带动作用虽有，但较为有限。此外，Stiglitz（2016）也指出，负利率损害银行的资产负债表，由此产生的伤害要远大于其提升银行放贷动机带来的益处。再则，负利率对低收入人群，如养老金领取者等依靠利息收入的群体伤害较大，而对老龄化相对严重的发达国家来说，这部分人群收入减少后削减的消费，整体来看要高于高收入人群（如拥有大量权益资产）得益于负利率而增加的开支。考虑到上述几个因素，负利率对总需求提升幅度相对有限。当然，负利率本身也可以辅助其它刺激政策的实施。负利率的实施也切实压低国债收益曲线，于带动各期限的资金成本降低的同时，也缓解了财政借贷压力。譬如，对于欧洲央行来说，负利率和央行购买政府债券的QE计划的配合为区域内财政扩张创造了良好的条件，而积极的财政政策无疑是给欧元区疲弱的经济打了一剂强心针。
负利率政策的实施，很大程度上也是发达国家货币、财政宽松空间较为掣肘，量化宽松后继乏力之下的无奈之举。值得欣慰的是，我国政府工具箱中的政策储备仍旧充裕，短期内并无诉诸负利率政策之需。货币政策上来说，我国目前政策利率仍位于4.3%的高位，市场上隔夜拆借利率大约也在2%左右，离零利率还有数百基点之遥。更何况，我国的法定存款准备金率也还在16.5%,进一步的宽松空间绰绰有余。除此之外，我国的财政存款仍然还有4.4万亿元左右，政府的负债率也在50%-60%之间，财政扩张、加杠杆都有足够的施展空间。当然，考虑到我国深陷通胀低迷、经济放缓已经三年有余，企业的悲观预期也已形成，日本、欧洲的经验也表明单独靠一、两项政策难以从根本上逆转局势。因此，抵御通缩风险，需要从供给、需求处共同着手。一方面，通过朝预期、大范围的政策宽松，迅速提振有效需求。另一方面，积极推行国有企业改革，加快清理僵尸企业，放新的信贷资源支持更有效率的部门，解决资源错配的问题。再者，超预期、大范围的税费减免，为中小企业切实减轻负担，也是稳增长的题中之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