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观点:
下半年世界经济复苏可能放缓。经济增长因各国疫情拐点的不同步和一些国家疫情出现反复,虽然继续走向整体性复苏但增速会放缓。供求缺口逐步趋稳并缩小,大宗商品价格上涨可能最终在四季度得到控制。在通胀得到控制和失业率徘徊难下的预期下,美联储货币政策年内大幅收紧概率较小,全球流动性将继续保持充裕。美国经济复苏好于其他经济体,资本回流可能有助于抑制美债收益率上行,从而减轻全球金融资产价格波动的压力。
下半年,内需对经济复苏的贡献将增大。工业增加值两年平均增速有望保持在6.0-6.5%区间之内,预计全年为9.5%。制造业投资可能成为拉动下半年经济复苏的重要推手,预计固定资产投资全年增长9.0%,其中制造业投资增长12%,基建投资增长5%。本轮房价上行压力的拐点可能在三季度中下旬,年底新建住宅价格涨幅可能在5%左右,二手房价格涨幅可能在4%左右;房地产投资增速逐步回落,三季度末可能为11.7%,四季度末可能为10.4%,全年的两年平均增速可能为9%。消费仍在恢复,但下半年消费较难恢复到疫情前水平,预计2021年社会消费品零售可能同比增长10%。
下半年外需对经济复苏的推动会减缓。出口增速可能继续边际放缓,不排除同环比数据大幅放缓的可能性,进口则平稳增长。预计出口增速三季度为15%,四季度为-5%,全年为15%;进口预计三季度增速为为25%,四季度为20%,全年为30%。
PPI上涨大概率于三季度末达到第一高点,或将迎来延续数月同比增幅8%以上的高位运行后于四季度放缓,不排除个别月份会达到两位数增长的可能性,全年同比可能在7%以上。CPI全年大致走出M型格局,单月最大涨幅在2.5%以内,全年平均涨幅约为1%。人民币汇率先贬后升、区间内波动,弹性增强,总体上小幅升值。
预计中国经济全年增长可能达到8.8%,增长前高后低,三季度增长6.0%,四季度增长5.0%,靠近潜在增长水平。随着经济进一步走向复苏,宏观经济数据运行波动将趋于收敛。
鉴于国内外经济运行依然存在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下半年积极财政政策实施力度将有所加大,货币政策稳健偏松推动融资增长回升,不排除三季度初还有一次降准的可能性,以促进银行业加大力度支持实体经济。
下半年需要关注可能出现的金融风险,尤其是“四小”问题,即中小服企,中小贸企,中小房企和中小银行的薄弱环节。宏观政策建议推行“宽财政,松货币,稳信用”的搭配,监管政策实施要有“坡度”,以共同营造良好的宏观环境,避免金融风险显性化,保持经济平稳运行。
一、世界经济将在“慢热”中前行
世界经济下半年增速可能减缓。2021年二季度可能会是疫情爆发后世界经济复苏的一个阶段性高点。2020年新冠疫情爆发于一季度,世界经济受影响最深在二季度,这使得疫后世界经济复苏在2021年二季度有一个较大幅度的低基数推升效应;全球主要经济体稳步恢复奠定了世界经济整体走势,因此二季度成为世界经济复苏的高点。但与此同时,世界经济下半年增长速度可能减缓,原因在于主要经济体疫情发展不同步拖累整体复苏节奏、总需求释放减弱和供给恢复降速削弱了复苏动能。
大宗商品价格可能四季度见顶回落。疫情对全球经济的冲击导致全球供求缺口大幅存在并持续扩大,推动了本轮大宗商品的价格大幅度上涨。但伴随着疫苗接种扩大和政策调控力度加大,疫情正在逐步改善并终将得到基本控制,同时各主要经济体产能利用率逐步恢复或接近疫情前水平,上述供求缺口将趋于收缩。而当前和未来的一个时期,全球并不存在类似于我国2003—2008年期间城镇化、房地产建设和出口陡增带来的巨大初级产品需求;预期中的美国新支出基础设施类投资金额也削减至5790亿美元,且于8年内分摊支出,这使得之前市场的超强基建预期落空。所以,当前的供求缺口难以长期保持,国际大宗商品价格持续大幅上涨缺乏需求基础。随着前期各国政府“福利型”刺激计划于三季度陆续到期和各国供给能力的进一步恢复,大宗商品价格涨幅拐点可能出现在四季度。
美联储货币政策大幅收紧概率较小。大宗商品价格自一季度开始大幅上涨,给美国带来了较大通胀压力,试试纷纷猜测美联储加息缩表在即。但当前美国经济运行依然存在一系列不确定性和风险,美联储于2021年内选择收紧货币政策会较为谨慎,主要原因在于:一是美联储主流意见认为表态通胀压力是暂时的;二是失业率居高不下,年初以来一直在6%徘徊,远高于疫情前水平;三是美联储警惕taper的“削减恐慌”效应,不会仓促宣布实行taper。
美债收益率短期内难以再度大幅上行。主要原因在于:一是10年期国债利率于前期已有较大幅度上行,基本消化了美国经济强劲恢复带来的预期效应;二是6月美联储议息会议再次强化了年内不加息的观点,使得因基础利率调整而带动美债收益率上行的因素明显减弱;三是美国经济恢复正在经历高点的同时也面临前述不确定性,市场逐渐恢复理性;四是资本回流投资美国债券市场,抑制美债收益率上行。当前美国经济复苏阶段与欧洲和新兴市场国家存在错位,美国领先于后者,可能会推动资本从欧洲和新兴市场国家回流美元资产,从而压低美债收益率。
2021年下半年世界经济运行可能形成以下特点:经济增长因为各国疫情拐点的不同步和一些国家疫情出现反复,虽然继续走向整体性复苏但增速会放缓;随经济增长放缓,供求缺口逐步趋稳并缩小,大宗商品价格上涨可能最终在四季度得到控制;在通胀得到控制和失业率徘徊不下的预期下,美联储货币政策年内收紧概率较小,全球流动性继续保持充裕;因美国经济复苏好于其他经济体,资本回流可能有助于抑制美债收益率上行,从而减轻全球金融资产价格波动的压力。
二、中国经济保持整体恢复态势
四大积极因素助力工业生产平稳增长。下半年,工业生产受外需旺盛带来中下游制造业增长、中上游价格上涨带来的盈利效应、建筑业平稳较快增长带来的建材等需求保持增长和政策红利带来的高新技术生产保持高速增长等四大因素支撑,将保持平稳增长态势。但上游多个行业限产政策可能会约束产出,6月制造业PMI中的生产指数出现较大幅度的回落且为一年以来的最低点,高温和台风等季节性因素也会对室外施工作业造成影响,对工业生产形成一定程度的拖累。综合来看,在工业生产已基本不再受到的基数效应扰动的前提下,内外需的稳步恢复有望继续带动工业生产在下半年保持平稳增长。下半年工业增加值两年平均增速有望保持在6.0-6.5%区间之内。预计2021年全年工业增加值累计增速为9.5%。
制造业和基础设施投资不同程度地继续回升。专项债发行速度有望进一步加快,相应的基建投资增速将有所加快。随着后续地方政府项目储备不断完善,有关项目逐渐成熟,项目融资需求会得到较大释放。下半年,外需延续修复之势,企业利润持续得到改善,民企投资热情逐步恢复,叠加低基数效应,都将有助于推动制造业投资保持修复态势。尤其是工业企业结构性补库存启动和融支持力度加大两项积极因素,将推动和支持制造业投资加快增长。2021年银行对制造业贷款大幅增加,上半年增加了1.7万亿元,已超过2020年全年的四分之三,必将对下半年的制造业投资带来较大力度的推动。预计2021年固定资产投资增长9.0%,其中制造业投资增长12%,基建投资增长5%。
一线城市二手房和二三线城市新房率先降温。受住房金融趋紧和地方政府管控力度加强,商品房和土地成交增速下行影响,本轮房价上行压力的拐点可能在三季度中下旬,整体房价下半年上涨的动能料有所减弱。二三线新房和一线城市二手房价格涨幅率先触顶回落。预计到年底,新建住宅价格涨幅在5%左右,二手房价格涨幅在4%左右。下半年居民信贷和房企融资将减速,但幅度可能较为温和。鉴于当前贷款价值比LTV为0.41,处于历史高位,年内仍有下降空间。为抑制居民信贷扩张较快,部分地区住房贷款利率仍有上行的压力。因房地产行业杠杆率水平偏高,企业营收和盈利增速放缓,且中小企业现金流压力不小,导致房企债务风险压力有所上升,1-5月房企债券融资规模不及去年,6月则有明显改善。预计今年三季度乃至下半年整体涉房贷款投放力度会有所减弱,但由于基数效应,住房销售增速放缓的节奏会较为温和。
建安工程保持较快增长,房地产投资将维持平稳增长。受益于自去年开启的房产销售上行周期,销售带来的滞后效应有望帮助建安工程在三季度仍旧较为活跃,四季度则活跃度有所下降。预计工程端中占比最高的施工面积部分仍将保持较快增长,全年有望实现8%-9%的增速,推动建安工程全年实现两位增长。综上所述,房地产投资中土地购置增速料有所回落,但建安工程投资保持较快增长,预计下半年房地产名义(累计同比)增速逐步回落,三季度末为11.7%,四季度为10.4%。全年房地产投资两年平均增速为9%。
消费持续向好但仍难以全面恢复至常态。下半年,随着国内疫苗接种进程的提速、消费场景数量的增加以及居民收入水平的持续恢复,消费全面复苏仍在继续。下半年消费场景和热点可能增多,来自各级政府层面的相关促消费活动和政策也会比上半年更为频繁,对于消费的进一步复苏会有较大推动。但由于去年消费受到冲击较为严重,且当前在海外疫情出现反弹以及国内局部疫情反复的大背景下,下半年消费较难恢复到疫情前水平。不过相比于去年消费回升缓慢拖累了GDP增长,今年消费恢复可能成为拉动GDP增长的重要因素。综合来看,消费完全恢复到疫情前水平仍需时日。预计2021年社会消费品零售同比增长10%。8.维持中国经济全年增长8.8%的判断
出口增长可能“喜中有忧”。下半年,出口增速可能继续边际放缓,不排除大幅放缓的可能性,主要的原因可能来自四个方面:一是欧美需求增长由商品类向服务类切换,对我国出口拉动力减弱;二是东南亚复苏后的需求转移可能产生出口替代效应,东南亚国家对我国出口有一定的替代效应,东南亚地区生产能力恢复后可能削弱中国出口竞争力;三是人民币阶段性升值对出口增速产生滞后拖累,前期人民币升值的“J曲线”效应可能将于下半年产生影响。四是企业用工及运输仓储成本高企掣肘出口供给。加上基数效应的影响,下半年出口增速可能较快回落,不排除个别月份环比和同比负增长的可能性。预计三季度为15%,四季度为-5%,全年增速为15%。
经济稳中有进的增长态势和碳中和政策的实施将促进进口增长。经济稳中有进的增长态势将保持进口需求,中美经贸协定重启或将扩大自美的进口,未来中国仍可能扩大自美国进口尤其是农产品和能源类产品。在大宗商品价格持续处于高位的条件下,下半年进口仍将保持较快增长,三季度为25%,四季度为20%,全年增速为30%。
需求增速趋稳,PPI步入筑顶期。目前PPI已连续上涨12个月,最大涨幅达12.7个百分点,考虑到基数效应在下半年逐渐减弱,PPI难以再次出现大幅上扬。国内PPI或将迎来延续数月同比增幅8%以上的高位运行后于四季度放缓,不排除个别月份会达到两位数增长的可能性,全年同比可能在7%以上。
CPI全年走出M型小幅度波动格局。下半年外需可能放缓,内需继续恢复并平稳,总需求难以出现大幅上升,这样使得PPI向非食品CPI的传导影响可控。非食品CPI筑顶过程可能于2021年6月出现,筑顶期可能会延续至2022年上半年,同比高点可能达到2.5%左右;而食品CPI虽同比在高基数影响下处于低位,但环比变动仍大致符合季节性规律。生猪去库缓慢叠加夏季需求低位,近期猪肉价格跌破成本线,成为年内CPI走势的重要向下拉动力。预计CPI全年大致走出M型格局,单月最大涨幅接近2.5%,全年平均涨幅约为1%。
人民币汇率弹性增强中小幅升值。下半年,人民币汇率仍将维持相对强势地位。中国经济增长保持中高速水平、国际收支仍将出现双顺差、中国的货币政策基调稳健、利率水平仍将高于美国等一系列因素,决定了人民币汇率中长期以基本稳定为主。但同时,美联储加息预期增强,美国经济刺激政策及其经济复苏和就业市场恢复等一系列因素或变量仍有可能推动美元指数阶段性走强。下半年人民币汇率会保持在合理均衡水平上伴随着供求关系双向波动,弹性增强,小幅升值。
综上,维持中国经济全年增长8.8%的判断,预计中国经济增长全年前高后低,三季度增长6.0%,四季度增长5.0%。下半年中国经济将进一步靠近潜在增长水平,宏观经济数据波动将趋于收敛。
三、宏观政策顺势审慎回归常态
积极财政政策实施力度将有所加大。下半年,财政支出力度将有所加大,新增地方政府债券将基本完成发行任务。经过上半年调整,财政政策空间恢复良好,蓄势待发。下半年,国内经济增长继续回归常态,物价增速将在三季度触顶,出口增速逐步放缓,地方政府债券置换需求下降均为大概率事件。这些变化为积极财政政策适度发力提供了条件。上半年受到财政资金重点支持的社会保障和就业、医疗卫生、教育等领域依然会保持较高增速。下半年广义基建相关支出也将较上半年有所起色。随着项目申报进程加快,科技相关支出可能有所回升。下半年政府财政支出力度有望保持回升势头;新增地方政府债券发行数量将逐步增加,但发行工作或将延至四季度。从专项债投向来看,广义基建、城乡发展、医疗卫生、生态环保等项目的债券数量占比有望稳中有升;随着棚改计划临近尾声,棚改、旧改等项目债券占比将会下降。
货币政策稳健偏松推动融资增长回升。下半年,受需求回升的推动,信贷余额增速将保持平稳,社融规模增速有望在三季度迎来回升。在信贷方面,一是固定资产投资增速回升趋势有望延续,尤其是制造业投资会回升,从而拉动企业中长期信贷需求。信用债融资环境不佳可能难有明显改观,这将进一步增加企业间接融资需求。二是房地产结构性升温和汽车销量稳定增长将支撑居民部门信贷需求稳中有升。三是随着新增政府债券逐步发行,下半年基建投资步伐可能会加快。
新增政府债券发行提速将成为社融增量的主要来源。在“两压一降”、房地产融资监管和资管新规过渡期截止等因素作用下,下半年表外融资需求仍将继续下降。企业债券融资环境同样不容乐观,监管趋严、风险事件频发、利率上行提高发行成本等因素不利于企业直接融资增长,政府债券发行量放大也会产生挤出效应。社融增速翘尾因素已经开始下降,基数将在三季度见顶,社融规模增速回落趋势有可能在三季度末出现反转2021年全年信贷余额增速可能在12.0-12.5%区间内,社融存量规模增速为10.5-10.8%。对应下半年新增信贷规模为8.3-9.2万亿元,新增社融规模为16.8-17.6万亿元。
下半年货币政策将“稳”字当头。二季度货币政策委员会例会对目前国内经济形势判断偏谨慎。一方面关注来自外部的冲击,尤其是疫情的反复;另一方面则关注美联储货币政策收紧预期;再者强调了经济恢复态势需要加固。下半年,稳健货币政策取向应该不会发生改变,同时继续保持灵活精准,适度把握好政策的时度效。在数量上,下半年政府债券发行数量增加将对流动性带来波动,这会导致资金利率脱离低位。考虑到当前政府债券发行数量和付息压力逐渐加大,信用债市场情绪偏冷以及信用风险事件规模和影响有所扩大,下半年流动性仍会保持合理宽松,资金价格不会出现明显抬升或大幅波动。下半年M2增速仍将在8.0-9.0%的区间波动。推进存款利率定价自律上限调整可能会使不同档次的存款利率有一定幅度的下降,从而为贷款利率降低带来一定空间,这对金融机构加大对科技创新、小微企业和绿色发展等领域的支持都有裨益。为提升银行业支持实体经济的能力,降低企业融资成本,在7月中旬降准一次之后,三季度不排除再降准一次、0.5个百分点的可能性。
四、经济运行的风险与政策建议
当前经济处在持续恢复的过程中,经济增长已经接近潜在增长水平。下半年投资和消费都有可能保持平稳增长,出口增速可能明显放缓,总体运行继续恢复常态。需要关注的是,下半年经济运行中可能出现六个风险点,需要审慎加以应对。
风险点1:新冠病毒突变可能再度引发国际经贸封锁,降低全球总需求。下半年,针对于德尔塔病毒的疫苗如果不能很快问世,而德尔塔病毒的传播速度加快,不排除世界经济进入第二轮“大封锁”的可能。如果出现此种情形,一方面全球需求下降对中国出口形成压力,另一方面第二轮“大封锁”大概率不会像上一轮在疫情缓解后对中国出口产生转移红利效应,对中国出口的依赖程度会下降。
风险点2:美联储货币政策收紧预期增强,可能引发全球金融市场动荡。当前并不能完全排除美国通胀进一步恶化、失业率出现快速下降,从而加快美联储紧缩步伐的可能。全球金融市场都预期美联储可能政策收紧,预期往往会自我强化。这就会导致全球资产价格,包括房地产市场、股票市场、债券市场、外汇市场等金融市场都出现较大波动,从而引发金融风险。在我国金融开放程度已经较高的情况下,美元加息预期产生的金融风险也可能会传导至我国金融市场,特别是股票市场,而同时其他经济体受美元加息的影响也可能产生共振,间接地影响我国。
风险点3:大宗商品价格上涨持续增加中下游企业成本上升压力。大宗商品价格上涨使得产业链上下游之间利润重新分配,上游企业获利,而中下游企业受损,这种状态如果持续较长时间,则有可能使得部分中下游企业永久性退出市场,特别是中下游制造业的中小微企业。如果这些企业大面积退出市场,则可能引发经济安全和就业问题。
风险点4:部分房地产企业现金流问题突出,可能引发金融风险。当前房地产企业融资环境趋紧,尤其是中小房企融资能力更为薄弱,其经营性现金流已经连续两年出现较大幅度的下滑,约四分之一的上市房企净负债率超过了100%的水平,在债务还本付息的压力下存在一定范围违约的可能性。2021年三季度为年内房企债券还款高峰期,若房企下半年新增违约,可能导致房地产企业债券遭到阶段性抛售,进而引起债券市场出现较大波动。
风险点5:国有企业信用风险有向地方中小银行传导的态势,不利于区域金融稳定。在当前各地方处置地方国有企业债务风险时,将不同程度要求当地金融机构、尤其是中小商业银行参与其中,进而可能引发中小银行信贷质量和经营合规性等问题。如果债务风险持续爆发,不但可能出现企业大规模违约,更有可能因为损害商业银行的信用,进而影响区域性金融稳定。
风险点6:信用债评级乱象整治可能伴随声誉风险。当前,债券市场面临债券发行主体信用评级大面积下调局面,信用主体评级下调带来的声誉风险可能对企业融资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信用评级趋严导致企业在信用市场融资条件变得更加苛刻。一方面,信用评级压降导致部分企业面临更高的债券融资成本,有的主体甚至被迫取消债券发行。另一方面,信用评级压降的影响还会传导至信贷市场,造成银行类机构对信用级别较低的企业收紧,甚至取消授信额度,从而导致相关企业融资困难,加大债务风险压力。
针对上述问题和风险,特提出以下八点政策建议:一是继续严控疫情,特别加强针对于变种病毒疫情爆发区域来华人员的防疫工作,防止我国境内出现大面积的复发。
二是防范外部冲击对金融市场稳定的影响,管理好预期,引导和培育好理性预期,防范不利的预期增强引发羊群效应。发挥好汇率宏观经济稳定器的功能,通过汇率的市场化波动和弹性增强,来减缓外部的冲击。加强对资本流动的监测和必要的管理。加强国际经济政策间的协调,使得全球经济和金融的波动以及负面冲击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国际间的协同管理。
三是多举措保障和促进出口。继续推进稳外贸政策,降低隐性政策壁垒,针对性地减税降费,优化外贸环境。引导外贸企业树立汇率风险中性意识,选择适合的汇率风险管理工具。通过识别汇率风险敞口,优先通过自然对冲降低风险敞口,采用衍生品合约对冲剩余风险敞口。外贸企业还可以选择延后结汇的方式缓解经营压力,同时选择人民币外汇掉期产品。协助外贸企业加快对跨境电商相关贸易方式的探索。统筹优化国内航线运力配置,提升航线和集装箱运力。通过组织多用途船队开辟专班运输服务等举措,加大出口航线运力供给,提高集装箱周转效率,在做好疫情防控工作的同时,确保国际物流供应链稳定畅通。在港口作业紧张的情况下引导国际、国内班轮公司集中供给主要航线,提升运力效率。
四是多管齐下保持物价稳定。提高信贷投放的精准度,推动金融向原材料价格涨幅明显的生产企业适度倾斜。促进大宗商品进口多元化,削弱采购需求压力。允许人民币以一定程度的升值来对冲大宗商品涨价对工业品的价格推升。管控好农产品价格。继续保持当前对农业优惠的金融政策,对相关企业进行减税等方面的补贴。强化价格预警调控系统,平滑价格波动,稳定供给水平。做好通胀预期管理和市场价格监管。引导现货市场合理规划销售目标,排查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等扰乱市场秩序行为。
五是重点排查金融机构涉及房地产企业和可能违约的国有企业的债权情况,提前做好示警和预案。未来一个时期是房地产企业和国有企业的还债高峰期,建议建立动态监控系统,重点排查金融机构房地产和国有企业贷款和债券整体持仓情况,对于持仓比例较高的金融机构,应当做好风险预警和风险化解预案。同时运用必要有段进一步提高地方中小银行的资本充足率,缓解其资本金不足风险。
六是建议增强结构性和保障性住房金融支持。下半年应平衡好行业金融风险与平稳健康发展,在流动性合理充裕的条件下,间接金融和直接金融应共同合理地支持房企融资,以控制风险、增加有效供给。应保持按揭贷款平稳运行,既适度控制市场需求、抑制房价上涨;又基本满足市场合理购房需求。建议加大房地产建设“后半段”的金融支持力度。由于过往开发贷、个人按揭贷款的金融支持更侧重于对房地产建设周期中“前半段”的支持,导致当前整体新开工和施工面积体量较大。然而,整体竣工面积一直处于相对较低水平,特别是商品房住宅市场。下一阶段应重视和支持住房建设后半段的金融支持。建议提高直接融资比例,其中包括债券融资、信托融资、股权融资等。可以考虑合作开发、分拆物业IPO、债转股,以及借鉴海外经验,合理运用房地产投资信托基金REITs、资产证券化以及夹层融资等方式,来优化房企融资结构。
七是优化评级机构公司治理,缓冲评级集中调整带来的短期市场压力。坚持“自律”与“他律”结合,从规范性、独立性、质量控制等方面强化信用评级行业要求,构建以评级质量为导向的良性竞争环境,降低评级公司的道德风险。行业协会应加强对评级机构进行监督,定期对评级机构的工作进行评估和考核,并可以此为基础对评级机构进行分级。对级别较低的评级机构应及时提出整改意见和处罚措施。信用主体评级重估宜积极稳妥推进,避免急功近利和“齐步走”。建议设置一个信用评级下调缓冲期,要求评级机构对相关信用主体出示信用评级调降警示,并对该信用主体提出整改意见。评级机构应在缓冲期内密切跟进,严格评估信用主体的整改情况。缓冲期结束,如果该信用主体通过评估,则保持原信用评级不变;否则则下调信用评级。
八是提升货币政策时度效和针对性。建议三季度仍可小幅降准一次,以保持货币流动性总量合理充裕。货币政策要为各具体领域、环节、和结构的政策实施留出相应的空间,以便把握好时度效。同时要有针对性,针对于经济运行中的薄弱环节,尤其是中小微企业,给予金融资源方面的倾斜,把握好政策出台的时机及时做出反应。下半年,要继续发挥好金融支持中小微企业的作用,使得中小微企业的整体运行平稳回归到常态。建议研究中小微企业金融优惠政策明年继续结构性实施的可能性。
下半年需要重点关注“四小”问题,即中小服企,中小贸企,中小房企和中小银行的薄弱环节。宏观政策建议推行“宽财政,松货币,稳信用”的搭配,监管政策实施要有“坡度”,以共同营造良好的宏观环境,避免金融风险显性化,保持经济平稳运行。
研究团队:
连平首席经济学家兼研究院院长、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长
刘涛副院长
邓志超秘书长
马泓资深研究员
罗奂劼高级研究员
王好高级研究员
常冉高级研究员
许珂研究员